东北营口市(东北营口市属于哪个省)
“你说我们粉丝数量不多，网络上千万的网红那么多，但人大代表有几个？”网络主播董宇在营口市老边区直播基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董宇，45岁，19岁技校毕业后被分配到钢琴厂当油漆工，下岗后从事过装修、送货、开出租车、卖海鲜等工作。
2019年，他在车间弹钢琴的视频被上传到网络，瞬间火遍全网。被网友亲切地称为“董画师”。
董宇正在直播。摄影/王玉波
由于疫情对实体钢琴店的影响，董宇当时所在的瑞海实业有限公司的钢琴销售受到重创。从2020年2月开始，董宇尝试在直播间卖钢琴。
“我一开始也不确定，一架钢琴就几万、几十万，有人敢买吗？”董宇也很担心。
没想到，这种直播方式为钢琴销售打开了新局面。自播出以来，冬雨已售出6000多架钢琴，其中500万级钢琴。
2021年，董宇还当选为老边区人大代表。
董宇走红的背后，是营口不断加码和布局的网红经济发展政策。
培育一个新产业
2020年6月15日，营口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成为首个提出建设“中国网红经济之都”的城市。
营口市副市长张贤斌在介绍相关情况时提到，通过打造“中国网红经济之都”，营口将培育新产业、催生新模式、倒逼新变革。
同时，营口在辽宁省内率先下发《营口市直播电商行动计划（2020-2022）》，为如何系统推进直播带货发展提供了基础参考。
对于营口决定发展网红经济，辽宁社科院副院长梁启东认为，这与营口的发展历史有关。
营口大辽河。摄影/孙首武
营口位于辽东半岛中部、渤海东岸、大辽河入海口。营口内河港于19世纪中叶成为中国东北地区第一个港口。历史上曾是东北地区的航运中心和物流中心。对“枢纽经济”有着深厚的执念和强烈的认同感。
“历史上营口的工业并不是特别发达，大型国有企业也不多，受传统体制影响较小，人们的思维也比较灵活，国有企业靠不住，也可以依靠。”只能找到自己的路。”梁启东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
老边区是营口市网红经济发展的主力军。为发展网红经济，老边区通过盘活闲置资产存量、腾出写字楼供网红企业开展直播等方式，将40余处闲置建筑、工厂改造为网红产业园、直播基地、创业孵化器。
2021年，老边区推出“30个网红经济”，如为粉丝5万以上的网红主播免费提供公寓、直播间；优秀主播、优秀供应链企业子女将优先就读老边地区重点中小学、幼儿园等。
据悉，老边区还专门成立了网红经济发展中心。该组织目前有10人。据开发中心工作人员介绍，它为300多家相关企业提供“商店服务员”式的服务。
与此同时，营口市老边区党委书记宋泽华进入“老边区网红协会”微信群，直接面对相关企业和主播。
“在老边，见领导很容易，如果某个部门的业务环境不好，可以直接向群里的秘书投诉。”营口当地一名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经过两年的发展，营口市已签约网红超过15万。其中，“大石桥联盟”在全国具有一定影响力。
将市场拉回身边
对于营口市多年来在网红经济上的布局，宋泽华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其最终目标是“让市场回到自己身边”。他认为，这是东北振兴的关键。
20世纪80、90年代，东北轻工业曾经非常发达，如营口辽河冰箱、东北钢琴、沉阳白山自行车、金丰彩电等，曾一度风靡市场。然而，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这些轻工业几乎一夜之间就崩溃了。全部崩溃了。
从国际市场来看，东北并不处于对外开放的前沿。从国内市场来看，东北已经陷入了困境。即便是被认为是东北最“中心”的城市沉阳，距离国境线也不超过300公里。
“但现在，随着虚拟化时代的到来，地域空间对市场的限制不再是关键因素，谁先掌握了虚拟市场，谁就是下一个时代的王者。”宋泽华说道。
他提到，20年来，商品流通经历了两次革命。一是电子商务对传统商业的颠覆性革命，二是直播电商对传统电商的冲击。
在他看来，二次革命给东北人带来了新的机遇。长得好看、普通话流利、幽默感强、不怯场的东北人，有成为网红的天然基础。
盛世实业有限公司是老边区一家生产烘焙食品的老工厂。原来的实体经营举步维艰，濒临破产。没想到，网上销售却打开了新局面。
2021年中秋期间，他们通过线上直播销售商品超过2000万元。由于制作跟不上，公司不得不拒绝了50多名找上门来的网红主播。
虽然网红资源优势让营口有信心大力发展网红经济，但从政府层面率先提出打造“中国网红之都”，仍需要很大的勇气。
宋泽华提到，网红经济刚发展起来时，最困难的就是社会认知问题。“肯定有人认为我们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是在耸人听闻。”
宋泽华认为，义乌能够发展成为“世界小商品之都”，不仅因为区位优势，很大程度上还因为义乌政府对产业发展的反应非常快。他很早就发现了义乌自发形成小商品市场的潜力，提出了“兴商建市”的战略。
“任何新的事情，只有在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才能开始。等你完全想通了，就根本没有机会了。”他说。
政府的产业政策迅速促进了产业空间集聚。一旦形成聚集优势，其他地方就很难与之竞争。
因此，面对“网红经济”新趋势，营口正试图早日在这个新经济领域确立主场地位，以“网红经济”为支点，将市场拉回到自己身边。
“除了提供政策保障，还要引领‘四最空间’建设，让这座城市成为最有荣誉、发展环境最宽松自由、志同道合的人群最丰富、最有活力的城市。”网红经济氛围。”宋泽华说，“网红已经成为这里公认的职业，为当地做出贡献的网红甚至可以成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
产业集群效应初显
由于大力支持网红经济，老边区吸引了众多企业聚集。
郭志伟，辽宁省朝阳市人。他深耕直播行业近7年，在辽宁各地开设了10家媒体公司。两三年前，在一些头部直播平台的成长期，他靠打赏就能年收入200-3亿元。
两年前，宋泽华来找他，提到要在老边区建设网红小镇，通过网红经济带动营口经济发展。
郭志伟带了1000多人进入老边区，其中包括200名网红和800名其他员工。在此期间，他还带领团队创建了标银平台。
采访中，他向《中国新闻周刊》展示了平台界面。使用界面与抖音类似，但增加了商城。打开视频首页可以看到，平台上的用户大部分是营口当地人，主要展示他们的日常生活。
“我相信一个好的平台可以振兴一个国家的经济。网红经济在我们辽宁省可以发挥作用，但还处于发展过程中，并没有真正带动东北的经济发展。”郭志伟说道。
他非常赞同老边区为他们提供的相关政策和支持，“毕竟我们要在这里建设网红之都，政府一定会支持的。”
不过，郭志伟认为，政府的办公场地支持、水电、税收减免政策并不是那么重要。
“这几年我们在直播行业取得了成功，基本上不缺钱，也不看好这些。”郭志伟说，“我对这里的网红经济氛围更感兴趣，网红聚集在一起，更容易合作，一起讨论未来发展，比单打独斗更好。”
与郭志伟这样雄心勃勃的企业家不同，1861网红电商产业园更注重入驻企业的孵化和培育。
1861网红电商产业园。摄影/杨旋
1861网红电子商务产业园位于营口市西市区。自2020年6月12日开业以来，已有64家企业入驻，584名主播入驻。
从相关数据来看，发展较为稳定。2021年，园区销售总额1.78亿，销量586.48万件。
产业园招商负责人何志林表示，产业园对合作主播有系统的培训计划，从如何开户，到直播技巧，再到供应链和物流支持。每个签约主播的评估期约为2个月。
“主播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月收入上万的大约有70%，月收入10万左右的有10%。其中最高的平均月收入在13万到15万之间。”何志林说道。
他们推广的典型例子是拼多多上做网红零食的小生意。从去年刚加入平台时的两个人，到现在10多人的小团队，月销售额200万元。
“货源、物流、供应链都是非常专业的事情。”何志林认为，产业园能为中小主播、网红企业提供切实帮助。
流量不再总是“王道”
今年网红经济的发展就像“过山车”。
2021年双十一期间，欧莱雅、李佳琦、薇娅的低价之争，引发一批人将矛头指向直播控价，也揭开了品牌被“绑架”的困境交通。后期，雪莉、薇娅等领军主播的翻盘也为行业发展敲响了警钟。
凯度中国在最近推出的《MediaReactions2021》中指出，营销者对网红内容营销的偏好率为87%，但消费者往往无动于衷，偏好率只有10%左右甚至更低。品牌资产驱动的中长期销售效应被严重低估：所有销售的70%发生在中长期，由品牌资产贡献；而只有30%的销售额是通过短期直接转化实现的。
同质化的做法导致资金涌入同一个渠道，这也使得流量成本越来越高，投资回报率越来越低。
流量不再永远是“王国”，也不再是品牌成功的关键。
《中国新闻周刊》曾问董宇，如果有一天他的交通停了，仓库里那么多钢琴怎么办？董宇表示，他将收几个徒弟，让这个平台不再只是他个人的平台，而是企业发展的平台。
何志林认为，政策对他们影响很大。“平台的规则每天都在变化，也许今天的新规则下个月就不再执行了，我们必须随时跟进，做出新的判断。”
但与上述相比，供应链问题才是发展面临的最大挑战。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短视频机构负责人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曾受邀到营口考察营商环境，但最终因为当地产品供应链不符合要求而选择离开。
宋泽华也坦言，目前不完善的供应链体系制约了本土网红的经济发展。
主力产品选择需要供应链体系的支持，但目前营口并不是一个轻工业和小商品市场发达的城市。单纯引导本土企业生产短期内很难解决。对于当权者来说，这是一次相当大的考验。
不过，梁启东认为，在新事物还没有发展太多的情况下，没必要太过严厉。“在东北经济如此低迷的环境下，营口想要找到一条发展道路确实很难，为什么不先尝试一下呢？”试一试？”
宋泽华的心态也极其稳定。“就老边区而言，我们常住人口16.9万，今年一般预算收入17.9亿元，年钢铁产值1200万吨。目前，网红经济对老边区的贡献资金不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尝试。”
同时他还提到，如果有更多像Saints这样的本土企业，对钢铁的依赖就不会那么大。
“对于我们这样要素资源相对欠发达的地方来说，率先行动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宋泽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