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钢搬走后原址规划成什么样了(首钢搬走后污染还有吗)

首钢园区北区效果图。图片/受访者提供

首钢变形记

本刊记者/杨智杰

本文首发于总第895期《中国新闻周刊》

首钢，这个上世纪末中国最大的钢铁厂，经历了华丽的蜕变。

北京申奥成功后，为改善北京整体生态环境，首钢北京石景山园区主要钢铁生产工序于2010年底全面停工，闲置的首钢北京园区并未拆除，而是规划改造在原有工业用地保护和利用的基础上。2015年，北京2022年冬奥组委选择该公园作为办公地点。首钢以此为契机，大力推进园区建设。

曾经辉煌的京西最大工业区，正在打造成北京工业遗产再利用的典范和城市振兴的新地标。

回声穿过废弃的机器和空旷的屋子

首钢搬迁曹妃甸后，工人刘伯强又回到首钢老厂区。他喊道，回声在废弃的机器和空荡荡的房子里嗡嗡作响。刘伯强心里很不舒服。以前这里每天都是机器轰隆隆地运转，即使面对面说话也得大声喊叫。现在工厂里只剩下安静的机器了。

刘伯强1996年毕业于首钢技工学校，分配到首钢轧钢厂。随着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的调整和产业结构的不断升级，首钢不断压缩产能，先后搬迁至第二炼钢厂和检修检测中心。2010年底，老首钢工厂停产后，他调到新成立的首钢园区综合服务有限公司，成为机电安装部的一名工人。当时，他站在老厂区，不知道会去哪里。

当时，首钢管理层也面临着困难和选择。2005年，国务院批准了《首钢实施搬迁、结构调整和环境整治》计划。2007年，北京市政府批复第《首钢工业区改造规划》号文件，提出首钢北京园区未来发展重点由制造业转向服务业。2010年6月，北京首钢建设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首钢建设投资公司”）成立，具体负责首钢北京园区的开发建设。

首钢建投公司总经理助理白宁参与了首钢北京园区改造的全过程。他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首钢工业遗产保留和再利用的过程，也是首钢人对工业遗产认识的认识。课程。

2010年，首钢集团主工厂全面停产，工业遗存的留存问题逐渐引起关注。对于首钢转型过程中是否应该保留工业遗产，公司内部存在争议。首钢搬迁曹妃甸的成本非常高，达到900亿元以上。同时，老厂区的机械设备闲置后很容易生锈。为了保证园区的安全，需要定期进行维护和防锈处理，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为了快速回笼资金，有人提出将首钢北京工厂全部拆除，开发房地产。

然而，保护工业遗产作为一个整体的价值正在逐渐被认识到。2013年，国家在全国范围内启动城镇老工业区搬迁改造试点，首钢老厂区被列入第一批试点名单。一年后，国务院出台政策，首钢老工业区获得政府土地和财税优惠政策。

在这些研究和政策的支持下，之前的争议得到了解决。首钢明确了工业遗存保护利用的发展思路，传承了首钢的工业风格。

城市复兴新路径

首钢北京厂区西北侧，除了三座高炉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修缮一新的六座圆柱形筒仓。这就是西十筒仓，曾用于储存和运输高炉炼铁的原料。

目前的筒仓内没有储存炼铁原料的痕迹。为实现改造思路的国际化、多元化，基建投资公司邀请了三个具有工业改造设计经验的团队共同进行方案设计。

筒仓外观统一保持了混凝土工业建筑的本色，干净清新。空中的带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露出了框架，并恢复了制作时期的首钢蓝色。筒仓壁上分布着不同大小的圆形、方形和长方形的开口。筒仓之间设有观光电梯。它们由钢结构和玻璃幕墙保护。现代风格与工业历史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首钢转型的第一个项目。2013年5月，西十筒仓一期工程被列入国家发改委2013年城镇老工业区搬迁改造试点专项工程。改造要求既要满足使用的需要，又要最大限度地保留原有的建筑风格。

为什么选择西十筒仓进行改造？白宁表示，首钢厂区内保留了许多大型工业建筑。首钢希望通过改造试点，探索如何为其植入新功能、产生新活力。考虑到首钢园区尚未对外开放，园区内道路等基础设施尚不完善，选择紧邻外部道路、工业特征明显的西施筒仓作为改造试点项目。

当时清华大学建筑系副教授刘伯英也参与了这项工作。他回忆说，西十筒仓位于公园最北端，靠近富士路，改造后更容易对外展示。此外，还有保存完好的筒仓16座、大型筒仓2座以及转运站、除尘塔、皮带走廊等工业设施，集中了炼铁生产的关键环节，极具代表性。

他们还赴德国鲁尔区、多特蒙德等国外工业区转型考察。首钢北京园区作为城市更新的主体，不能照搬国外的改造方式保留工业资源，建设大型工业旅游主题公园，并依靠政府补贴进行后续维护。首钢需要将新的功能嵌入工业建筑中，以产生经济效益。

也有人提出，首钢公园的改造应以798艺术公园为基础，由艺术家和文化机构直接租赁厂房进行改造，但这一建议并未得到支持。白宁表示，租户对首钢风格的理解、装修设计水平肯定存在差异。而且，筒仓等建筑属于特色工业遗存，一旦改造出现问题，将难以挽回。园区改造要以总体规划和风格为指导，每一个改造项目都要以创新理念精心打造，让老工业遗存焕发出新的生机。

在刘伯英看来，首钢跟798有一个很大的区别：798以厂房为主，而首钢厂房不多，多是筒仓、料仓、高炉等工业设施，改造复杂程度和难度非常大。这也是它的优势，一旦改造完成，它会呈现出比别的园区更有震撼性和独特性的工业景观。

现在步行到西十筒仓的入口。路牌上显示，这是冬奥组委的办公楼。设计团队最初希望将一个具有明显工业特征的筒仓改造成创意设计师走廊。然而，他们在设计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限制，比如改造初期团队经验不足，长期荷载使现有建筑变形，节能、抗震、防火等指标都存在问题。工业建筑改建为民用建筑时非常困难。与新建建筑相比，改造工程在结构形式和施工工艺上更加复杂。

“与传统的新建园区相比，首钢这样的现有场地改造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希望在土地上保留更多的工业建筑和构筑物，有时很难满足常规的城市规划要求。绿地率等指标停车配置、人防建设等需要通过区域协调、集中建设的方式创新解决。”白宁介绍道。

保存下来的工业遗产经过专业筛选。2006年，北京基建投资公司与清华大学刘伯英团队对现有建筑、构筑物的现状、历史、文化、艺术、科技、经济等方面一一进行了全面考察，目的是：延续历史文脉，强化地方精神。强制保留36个，推荐保留42个，重要产业资源124个。

2014年，首钢委托中国工程院等单位开展了由徐匡迪院士和吴良镛等五位院士牵头的城市风貌研究。他们在保护和利用工业遗迹的基础上，探索“城市复兴”的新路径，建立了建筑风格评价体系。从文化遗产保护的角度，为首钢园区未来风貌保护提供指导。

冰与火的碰撞

2016年5月，北京2022年冬奥组委落户首钢，首钢与体育产业结缘。

冰与火开始了奇妙的碰撞，首钢工人刘伯强的工作从轧钢变成了制冰。2013年起，他在首钢园区综合服务有限公司担任空调制冷技术工。2017年，服务公司招聘制冰工进行培训。

当时，虽然北京申办冬奥会成功，但冰上运动在中国还属于小众，刘伯强和他的同事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制冰。报名的只有刘伯强等6人，随后在首都体育馆集中训练了两个月。由于球场条件有限，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得在场边观看冰雪扫过。培训结束后，大家回到服务公司继续原来的工作。出于兴趣，刘伯强周末还会抽出时间去首都体育馆向师父请教。

2018年6月22日，位于首钢园区的国家体育总局冬训中心启用。刘伯强一直在不断练习制冰，基础最好。很快，他就从服务公司调到首钢冬训中心冰壶馆，向加拿大顶级制冰师学习技术。近两年，冰上运动在中国开始流行。中国专业制冰师并不多，刘伯强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毫不怀疑——会给他带来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机遇，因为冬天他将接触制冰。奥运会。

刘伯强工作的冬训中心是冬奥组委入驻后首钢的改造项目。2017年2月，首钢与国家体育总局签署了《关于备战2022年冬季奥运会和建设国家体育产业示范区合作框架协议》（以下简称协议）。根据协议要求，首钢将利用废弃厂房改造成国家队训练基地，保障短道速滑、花样滑冰、冰壶、冰球等项目的开展。11支国家队45个项目的训练需求。

2017年4月，国家冬训中心项目开始在洁净煤车间和煤炭运输站进行改造，覆盖短道速滑、花样滑冰、冰壶、冰球“四冰”冬奥训练场馆。同时，建设有网球馆、运动员酒店式公寓等配套设施。除了按照冬奥标准建设外，设计师还必须考虑到工业遗产的保护。

国家队队员在首钢冬训中心冰壶馆训练。摄影/本刊记者董杰旭

除了为冬奥会提供训练场馆外，首钢还将承办2022年冬奥会跳台滑雪比赛。它是位于北京市中心唯一的雪上活动场地。2022年将在这里产生四枚金牌。该项目已投入建设，赛后将作为奥运遗产永久保留。

事实上，首钢在体育领域已经具备了很大的优势。其首钢男、女篮球队均为行业内实力雄厚的职业球队。奥运冠军丁宁是首钢女乒的主力队员。同时，首钢还拥有首钢篮球中心、首钢体育大厦、社区俱乐部等资源。

冬奥会促进了首钢体育产业布局，也让首钢园区的发展方向更加明确。上述《协议》提到，首钢未来将建设国家体育产业示范区和体育总部基地，争取体育产业自贸区的特殊政策。

北京市副市长、北京冬奥组委常务副主席张建东曾表示，冬奥会结束后，首钢公园将成为北京西部的冰上运动聚集区。

工业遗产的保护和利用

2018年11月23日晚，梅赛德斯-奔驰新车发布会在首钢举行，数百人共同见证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展示。

原本用于炼铁的三号高炉，外部被灯光照得通红，蓝色的光束穿插其间。三号高炉内，人在主高炉、热风炉、重力除尘器、干式除尘器等工业结构之中。新车在高炉二楼周围展示。伴随着炫酷的灯光和动感的音乐，人们在里面可以充分体验工业文明与现代科技的碰撞。

许多场馆已经开始举办商业活动和体育赛事。除了三座高炉外，“四块冰”还承接了中芬冬季运动年开幕式、KHL洲际冰球联赛、国际雪联城市越野滑雪积分赛等赛事。

随着中国城市化的发展和产业结构的调整，工厂不断外迁。如何更新原有工业用地，成为这些工厂面临的问题。首钢已成为这方面的领先者。

刘伯英长期关注工业遗产改造。他认为，很多地方产能升级后，工厂和产业结构都会被抛在后面。全部拆除是一种浪费。从资源保护和生态环境保护的角度来看，这是不科学的。从历史文化传承的角度来看应该更重要。保留它并寻找新的用途。他认为，冬奥组委的到来激发了场馆活力，推动了首钢园区转型发展。

庆幸的是，首钢赶上了大事的契机，就像老江南造船厂赶上了上海世博会，摇身一变成为江南造船博览会一样。但并不是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机会。刘伯英认为，其他工业区可以充分融入城市新的功能和需求，比如改造成体育馆、学校、剧院、酒店、文化中心等。

“这是工业遗产非常重要的一个特点，它不像故宫，只能作为博物馆、参观，它是活的、可用的，在使用过程中必须得到保护和展示。”刘伯英告诉《中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