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绝对的公平吗(存在绝对的公平是坏事)
北京大学先是维持了该申请，后又撤回了该申请。经过三次反复尝试，北大最终决定补录取。今年夏天，曾经的留守儿童赵强的命运发生了激动人心的变化。如果没有国家专项规划，如果北大没有“认真总结、反思、吸取教训”，他的命运将会完全不同。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在新才中学，他的成绩还远远不是最高的。到底什么才是公平呢？对于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刘楠撰稿
来源丨公众号“谷雨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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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刚刚开学，他现在是新生之一。这个夏天，一场考试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分数将人们分为几个等级。——他们的未来也分为几个档次：有的人考名牌大学，有的人出去打工。但是，回到那次考试，他们的差异真的那么大吗？对于来自河南的考生赵强来说，差别可能只有半个小时。他先是中了彩票：北大升职了。紧接着就传来通知：撤回。巨大的惊喜和巨大的失望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一个人的命运还能如何对待？当结果出来时，他曾低声抗议自己的命运。这些声音都很有限，也不激烈。“现在，依然贫穷、困难。”他在朋友圈里说，朋友圈只有一个：“你不能粉饰你的成就。”如果你不愿意，如果你无能，你就会假装不认真。”
北京大学2019级新生开学
7月1日写下的那句话里，也能听出一个高考落榜者最初的挫败感和失落，“……我没有得到我向往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不值得。”如果真是这样，如果没有后来，如果没有他在知乎上提问，如果没有媒体的报道，他的命运可能就已经决定了，他很可能还要在复读班里度过一整年的时间。
那将是一个庞大的班级：今年新蔡一中的复读人数特别多。比如，学校东区的文科复读班，两个班每个班都有160多人，非常壮观，就像一个礼堂一样。其中一项选择是重复该课程的学生。
我们生活在北京的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庞大的班级是如何运作的，但赵强和他的同学们已经习惯了。规模可能会小一点。——整个高三，他们都挤在一间大教室里。连他的同学都记不清具体数字了：97人？同学张小云正在数着毕业照上的人数，但她不确定，“也许没有人来拍照。”
每个班90多人共用一名老师。有些课他们还记得：有时老师要用扩音器讲课，没有批改的作业，学习完全靠自觉。但这已经是他们的精英阶层了。
作为该地区唯一一所省级示范高中，新材一中分为东、西两个区。只有成绩更好的学生才能进入环境更好的西区。本届毕业班共有42个班级，其中复读班6个。毕业班从高到低分为0班、精英班、清华班、普通班——。0班只有两个，在二楼，学生说有专属空调待遇；赵强就读的精英班在四楼。
新材一高鸟瞰全景
北大还是复读？在命运未卜的这些日子里，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是一个愿意表达自己的人。在群里，他自嘲：差点成为捡漏王。但他很少在群里说话。
张晓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下午四点左右。8月9日，当天，她在学校附近的开元大道上骑车时，遇到了向北走的赵强。他身高1.8米，中等身材，戴着眼镜，头发整齐。
相隔三四米她才打了声招呼，却没有发现他表情有什么异样，只是脚步有些急促。班里有一百多人，很多男生都叫不出名字，但她记得赵强——。有一次，她背诵英语单词，开玩笑地问邻桌男生：“你觉得我工作吗？”难的？”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发，正色说道：“你恐怕没见过赵强在宿舍里开着灯背英语词典吧！”
就在这一天，网上“北大退学”的消息不断上涨，但张晓云还不知道。回到家里，家长们正在热烈讨论——。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引起小地方孩子家长的兴趣了。他们知道通过考试的难度。
北京大学有资格取消吗？所有的讨论都围绕这个问题展开。晚上7点，班里女生微信群——表示：“天哪，我受不了了，去北大和复读差距太大了”、“知道吗？”分数差距巨大，他大概从一开始就想到了“重复阅读”，“他本来就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
赵强悬而未决的命运被反复讨论。没有人能说清楚。他在国家专项申请表上写下北大、清华、南开等名校的名字，难道是一场“赌博”？
成绩为538分，仅比河南第一批理科本科成绩高出36分。要知道，2019年参加高考的河南数百万考生中，通过第一线的人数超过9万。令人意外的是，今年提前批复的《国家贫困地区专项规划》，北大在河南只有8项指标，而赵强恰好排在第8位。
他符合所有的录取规则，但他的分数太低了。
幸运不是那么容易来的。一张河南招生办与北大“超额招生”的截图记录了惊心动魄的过程。7月10日，北大先提出该文件，20分钟后又将其退回。理由是：“高考成绩太低，按照教学强度，考生入学后成绩会很差。”有可能因未能完成学业而退学。”
河南省招生办回应：“河南学生整体素质较高，考生基础扎实，请考虑。”北大再次退出，河南再次回复：“根据‘学校负责、招生监督’的招生原则，经研究确定，其余问题由学校负责。”
赵强还是被赶了出去。“他们有权利这样做吗？”赵强7月20日的这番话，似乎是一种不甘的论调，他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现实。第二天，他在知乎上补充道：“我已经去复读了，抱歉。”
高考复习资料图片丨东方IC
2
“学习太努力”是赵强同学对他的评价。在张晓云眼里，赵强平时话不多，喜欢一个人呆着。他整天坐在教室的后排，好像一直在学习。——在这个超大的班级里，座位的位置关系到学习的舒适度：最罪孽的是每排中间的人，六张桌子并排。出去一次，几个人就得搬家。
座位每月更新一次，选择顺序基于年级综合得分和班级表现。班级表现由班长和班长轮流值班进行监督和评分。上课吃饭、说话、睡觉等每一项扣0.5分。
“赵强不像一些尖子生，会选择第一排多媒体屏幕下面的座位，或许他只是想安静地学习？”她说。
早自习早上6点开始，晚自习晚上10点10分开始。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里度过。徐野同学回忆说，他爱学习，不像其他男孩那样喜欢打球。晚上，赵强睡得最晚，一直在学习。但他表示，赵强不是书呆子，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情感丰富的男孩。“他平时在我眼里就是个优等生，不愿意刻意表现自己。”
每当到了吃饭时间，铃声一响，赵强就会第一时间冲出去，当着大部队的面，到空荡荡的窗口去拿食物。——食堂非常壮观。排队等候吃饭的时候，有人拿着英语和诗歌袖珍书学习。
吃完饭，他只是气喘吁吁，十几分钟后赵强就回到了教室。宿舍里没有风扇，所以大家都喜欢在桌子上睡午觉。
图片丨东方IC
在初中同学王宏伟看来，这很符合赵强“快”的特点。初中时，赵强非常自律，“快、走快、洗头发快”。
王宏伟特别提到，当时赵强留着长发。虽然没有艺术家那么长，但比普通男孩子还要长。“他爱学习，但他坚持每天洗头，打理得很干净。”
赵强的家在农村，门上贴着精准扶贫联系卡。父母在广东打工，过年才回来。但这些年来，在村民眼里，他的父母赚的钱并不多，是爷爷抚养赵强长大的。早年，爷爷在儿子的资助下，在县化肥厂盖了一栋三层楼房。如今，该建筑已破败不堪、破败不堪。大堂配有黑框电视、红色冰箱、旧台式电脑、立式电风扇。
他的办公桌上有《史记》本、《巴黎圣母院》本以及多期《读者》本杂志。旁边，堆着一堆一米多高的复习材料。墙上贴着他用红色圆珠笔写的一张高考倒计时卡。
邻居赵灵芝回忆，高考成绩刚出来没几天，赵强的爷爷就告诉赵强，赵强考试成绩不好，要重考。我也无法通过考试。”
命运的转变令人惊讶。8月11日，北京大学公开回应，要求对退出国家专项计划的河南考生进行补充录取。“认真总结反思、汲取教训”、“严格遵守招生程序，帮助每一位学生健康成长、成才”。
他再次被录取。
3
学生们惊呆了：“我同学考上了北大，厉害了！”8月11日下午5点，一个名为“高中六班毕业生”的103人QQ群，屏幕上闪现出更多表情包和虚拟形象。莫代尔。
“嗯，好吧”，“我玩一年就够了，已经给家人玩了”，“想想我们班主任怎么玩”，“来吧，你可以玩”，最后一位同学发了六个“哈哈”字。
另一个班主任群里，袁老师发了北大补招生的消息，大家纷纷议论，“厉害了，真厉害。”“我在六班很棒。”“快点。”还有人说：“那个人我去了北大也不觉得无聊。”习惯了“潜水”的赵强没有任何动作。
“北大撤了，热搜第一！我们都特别关注，之前都不敢提。”张晓云顿了顿。——“毕竟赵强也在群里。”
当一个学生考上北大，对于新材中学意味着什么？——学校门口挂着巨大的牌子，围墙上挂满了彩旗。透过围栏，依稀可以看到操场上的42字标语，其中之一是：“让你们心想事成的人是我，微笑摘桂，走向清北”。
和很多学校一样，它的各种口号总喜欢和北大、清华联系在一起。在学校教育中，这种意识不断强化，——必须考上清华北大。赵强学习的教室里有一个多媒体屏幕。中文老师喜欢给他们看鼓舞人心的视频，比如北京大学学生刘媛媛的演讲。
多媒体的另一个用途是从互联网上下载班级歌曲——。原来的班歌固定在《最初的梦想》，后来开始更新，比如《大梦想家》。但大家最喜欢的是《不负年少》，它唱得热情。歌词写道：“十年一剑，终于等到黎明。这是你的世界，你的信仰。”
张晓云说，平时的压力感受是：“我每天都想哭，但又哭不出来。”于是她每天早上、中午、晚上在课堂上唱三遍。她非常活跃，并认为这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新材高墙语录
高考前，班上几名尖子生出现发烧症状，班主任说他们可能太紧张了。每天唱歌的时候学生们是最放松的。老师要求播放一遍，但当老师不在时，学生们就会欢呼“再来一首歌”。
徐晔记得，高考前离校前的最后一天，全班打了《情歌王》。这首歌时长12分钟，每个人都可以表达离开时的感受。
在学习期间，他们渴望外部信息。对于他们来说，北京、上海、广州的学生是令人羡慕的。那里的学生消息灵通，有的暑假还去哈佛、耶鲁“游学”。他们有名师，有各种辅导班，这是他们“想象不到的”。至于这里的学生，他们只是举行各种鼓舞士气的集会。学校煞费苦心：从入学一开始，就有一场又一场的宣誓仪式，还请了一些私人演讲嘉宾帮忙。
张晓云听说，如果请外地演讲者来演讲，服务费可以少一万元。班主任甚至会对全班同学说：“学校花了这么多钱，你们要认真听讲。”
不过，参加多了之后，大家都摸清了套路。演讲者通常先熟悉情绪，然后使用幽默、挑衅性的话语来吸引人。其中一些甚至使用英语。最后一步是让台下的学生在30秒内跑到讲台上。
跑得最快的人有资格在台上大声喊：“我要上北大”、“我要上清华”。——赵强从来没有上台跑过，但他也在台下一次次宣誓。比如，高考前18天，校长带领全体师生一起宣誓：“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为梦想而奋斗。如果能坚持下去，敢于拔剑，清北的关键梦想将会实现！”
当舆论开始席卷这所学校时，总投资4.8亿元、占地503亩、可容纳1.5万名学生的西区校区突然宣布8月11日放假，全校学生突然变得空荡荡的。门被锁了。就连学校的官方网站也暂时关闭。
“莫名其妙的是，班主任说食堂需要修缮，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学。大家都知道，因为退学的消息太热了，学校压力太大了。”王宏伟说道。
8月11日下午5点，阳光稍弱，他决定到校园打篮球放松一下。满头大汗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站在球场边的赵强，脸上表情自然，正在和老师、同学们讨论着什么。
4
赵强的得分还远远不是最高的。新材一高的理科最高分是677分，而他只有538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有时候，仅仅几个点就能改变命运。——同班，还申请了国家专项计划。李浩得分529分，比赵强低9分，但只能在河南中医药大学就读。
529分和——分已经是河南中医药大学特色专业理科专业录取最低分，最高分568分。这意味着选择也是一场游戏。6月25日凌晨，经查成绩：538分，赵强报考了北京大学，李浩报考了河南中医药大学。
这是一个巨大的差距。“我不觉得这不公平，我知道自己的实力。”李浩说道。“分数都差不多，只能说他付出得好。”
高中六班毕业照
现实总有一些遗憾。文红同学的想法是：“他可能说自己真的捡到了便宜，中了彩票，但突然说彩票作废了，你可以想象他的心理落差。他重新入学了，现在我们只有有祝福。””
和班上很多同学一样，文红从小也跟着父母在工地上学。对于高考的地区差异，她说——
“我在北京读了六年小学，初中回来还好好的，突然那天我爸给我留在这里，说已经给你挂号了，你要保重”“你自己吧，下午的火车他就回北京了，我去了。其实我心里也挺复杂的，为什么我突然就躺在这里没人照顾了，而且我一个人在洗衣服呢。”
王宏伟也在北京读初中。由于户籍问题，他无法参加高考，于是回到了家乡。他的初中同学中，几乎全是北京孩子，都考上了北京的高校。他的一个死党考入了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学校就在他家前面，很舒服。
但现在他只能选择复读。父母心疼他，在新才中学附近给他租了一间单间，希望他能安心读书。他觉得赵强的事情影响很大，尤其是对于复读班的学生来说。“大家都那么努力地学习，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新材易高对面出租小区标语
张晓云的看法是：“哪有绝对的公平？国家专项规划只是让机会高一点而已。”她时常感叹自己太羡慕赵强的好运气了。她认为他在网上寻求帮助“很合理”，但她会听天由命。她叹了口气，做出了一个有些宿命论的分析：“想想他平时成绩都不错，这次却失败了，这次补录取，也算是应得的吧。”
张晓云考试不及格，考入河南一所二流大学。她心情并不高涨，正在慢慢调整情绪。她决心将来考研，再次实现自己的梦想。——研究生入学考试是全国统一考试。到时候河南考生就会有优势。她的梦想不是北上广，而是厦门大学。
“我莫名害怕去北方大城市，消费高，楼房高，有点压抑。”她和我分享了一个秘密：高二暑假期间，她想给厦门大学招生办打个电话咨询。当时她没有手机，所以就向父母借了，怕被嘲笑。最后，她用妹妹的儿童手机手表偷偷给厦门大学打电话，却得知自己想报考的专业没有河南理工科的录取标准。
说到这里，她心里有些难过。突然我想到一件事，问我，你有没有看过网上很流行的演讲《——》，这是北大学生刘媛媛的演讲：一个家庭再穷，也很难出一份子。高贵的儿子？
我搜了一下，演讲里说：“我们大多数人都不是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我们都要靠自己，所以你要相信命运给你的起点比别人低，它想告诉你，你可以用你一生的奋斗，创造一个绝境逆袭的故事。”
她郑重地告诉我，这次讲话是对赵强事件的反思。
*实习生刘新宇也对本文有贡献，文章涉及的同学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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